距离他的死亡,最多还剩下三个月。
因为以他们目前的医疗水平,别说是缓解病情,就连病因是什么都无从查知。可依照他的病情发展…
他甩了甩头,把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换成温柔的笑容,一切妥当后推开了2333号病房的房门。
那位叫小懒的少年没有父母,四处流浪却从不乞讨,甚至病倒在大街上也无人问津,最后还是路过的时安火急火燎地抱着他跑回医院。而由于病灶不明的病情,各科医生都怕这未知的疾病会传染给他人,所以把他安排在单人的病房中。单人的病房一般都算得上是很豪华,前来这里探望的人也不计其数,病房门前也常能听到脚步声,可除了时安,没有其他人敢进入病房,甚至连逗留也不敢。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啦。”小懒的眼睛亮亮的,但转瞬间又看起来有点为难,“嗯…但是就不能每天见到时安酱了…还是有点苦恼呢。”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吧?时安看着他出神。
“唔…怎么了?时安酱?”小懒伸出右手在时安面前晃了晃。
“嗯,好啊。”小懒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说好了哟。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还有一次半夜,小懒尝试着自己下病床狠狠地摔倒在地却无人知晓,直到第二天清晨时安发现时,小懒早已昏迷在一摊已经干涸的血泊里,但幸好医生们的努力抢救,小懒的生命才不至于被死神夺走。
但时安却笑不出来。
不过是想要填补空空如也的内心而已,但他连那样的权利都没有。
当然那次事后时安坚持住进了小懒的病房,也算是和他同居,照顾他一日三餐的饮食。
小懒枕着时安的手臂睡熟了,轻微的呼吸声平稳的从时安胸口处传来,但时安抱着小懒被病魔折磨得瘦弱不堪的身躯整宿难眠。
时安摇了摇头,把这样荒谬的想法抛于脑后。
但时安总是逃避着,逃避着小懒在不久后就会永远离开他的事实。
这是时安埋在心底的另一个秘密。
“时安,趁早结束这份治疗吧。”在关于小懒病情的小型会议上,阿九抬了抬他的眼镜,“医院承担不起这样巨大的开支。”
阿九皱了皱眉头,“医院不是慈善机构。他连父母都没有,谁来替他支付所有的治疗费用?”
“呵,”对方冷笑了一声,“就你这个新来的医生拿的工资?恐怕连养活自己都难吧?”
“可是…”时安仍试着说服他们,但喉咙却干得出奇,发不出声。
“…”时安把头别了过去,再也没法发出一点声响。
“啊,时安酱…”小懒的话语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晚上好哦。”
“我是…要死了吧?”察觉到时安的沉默,小懒问道。
“是吗…那明天和时安酱一起去什么地方呢…真期待啊。”小懒笑了,但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苍白的嘴唇缓缓地一闭一合,却又道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时安愣了愣,想说话却又觉得喉咙前所未有的干涩。
“谢谢啊…时安酱。这几个月…我很开心哦。”小懒喃喃道,“晚安…”
小懒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后,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漂亮的眼睛。
还是或多或少有点意义的吧。
那只紧紧地握住时安的手,也终于无力地放松了下来。
“对不起啊…小懒…”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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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时安埋在心底的一个秘密。
胡思乱想的转眼间,时安就已经走到了那个病房的门前。
在特殊的单人病房里,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正靠着病床的枕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洁白的床单上,也给那位孩子苍白的脸颊染上了温暖的颜色。
“今天看起来也很有活力呢,”时安边说着,边拿出包里的吊针和药水瓶,开始在小懒的左手背上涂抹碘酒,“这样的话也许马上就能出院了哦。”
吊针刺进了小懒的手背,但他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甚至连眉毛也不皱一下。
…还是我给他的那份希望使然呢?
“啊,没什么。”时安抱歉地朝他笑了笑,“等你出院了,我们就一起去看吧。去医院外的各种地方。”
可事与愿违,小懒的病越来越重了,无论是各种抗生素,还是其他的各种药剂都对他的疾病束手无策,或者说,加速了他的病情恶化。几天后的他,甚至连能不能下床都是问题。
手术结束后,时安用纱布帮忙包扎额头上的伤口。被注射了麻醉药而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小懒喃喃着“时安酱的手好温暖”一边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和正常人相比,除了他的疾病外又有什么区别呢?
时安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一阵发堵。
那一天晚上小懒突然要求时安和他一块儿睡,时安答应了。
他总觉得要好好的看着小懒,不然也许下一秒这个病重却坚持开朗的少年就会在他眼皮底下渐渐透明…直至消失。
毕竟人都是都是要死的,都是怕死的。
因为时安喜欢小懒。
但与此同时,其他的医生却在着急着另外一件事——
“怎么这样…”时安着急起来,“小懒…还是有被治愈的可能的啊!怎么能这样就轻言放弃…”
“那就我来!”时安的情绪变得激动,“由我来承担这笔费用!”
还没等时安说完,南瓜按住他的肩膀,“够了,时安。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今天晚上,由您去拔掉所有的针头。”南瓜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拜托您了。”
当天晚上,心事重重的时安却仍换上了笑容进入了他的房间。
“晚上好…小懒。”时安像往常一样拔掉插在小懒手背上整整一天的针头,却并没有像平常一样接上新的一瓶。他低着头,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不是哟,小懒明天就要出院了哦。”时安低着头帮他捋平被褥,“今天晚上就好好睡一觉吧。”
“病名…为爱。”
“我知道了。”时安用双手紧紧地握住他冰冷的手,“病名为爱。”
“嗯,晚安,小懒。”明明泪水已经控制不住的差点从眼中满溢而出,但时安还是笑着。
仅仅数月的爱恋,如今已经百无一用了吗?
心电图上的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时安垂下头,温热的液体终于从眼中流下,滴在那只早已没有温度的白皙的手上,无力地呜咽着。
“明明你早就知道了吧…”
初二:7个汉字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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